“擁有這樣一座有體量、有高度,富集自然資源和人文資源的山脈,是中華民族之幸。”全國人大代表徐明正說。
到今年3月,已經是徐明正第二次為秦嶺在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提交議案。早在2009年,他就曾提請十一屆全國人大“把秦嶺生態功能保護區建成國家中央公園”。8年過去了,他關于秦嶺的夢想,在提交給十二屆全國人大的議案中更加清晰:“建議國家有關部委把大秦嶺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和自然遺產申報預備名錄并加快推進實施。”
全球第83份“獻給地球的禮物”
“我喜歡西安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秦嶺,它已經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每周我們幾個喜歡登山的朋友都結伴去秦嶺爬山,吃山里村莊的農家樂,既可以親近自然又能感受人文之美。一個對傳統文化感興趣的朋友還在終南山里租了農房改成民宿,向慕名而來的旅人介紹陜西文化。”在西安工作的教師張堯說。
大自然的神奇力量造就了巍峨的秦嶺,恰如一道天然屏障屹立在古都長安之南。中科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研究員張百平在《中國國家地理》發表文章稱:“正是秦嶺的山脈走向,將華夏大地分成差異明顯的南方(亞熱帶)和北方(暖溫帶)。冬季它阻擋著來自極地方向寒冷氣團南進的步伐,夏季則攔截著來自熱帶濕熱氣團的北上,使得北方更趨寒冷干旱,南方則更為濕潤暖熱。世界上很多國家只有南北相對概念,但沒有比較明確的地理界限。唯獨在我國不但有強烈的南北方意識,更有比較公認的地理界限。”
秦嶺,分為狹義上的秦嶺和廣義上的秦嶺。狹義上的秦嶺,僅限于渭河與漢江之間的山地,東以灞河與丹江河谷為界,西止于嘉陵江。廣義上的秦嶺,則是指橫貫中國中部的東西走向山脈——西起甘肅省臨潭縣北部的白石山,向東經天水南部的麥積山進入陜西。浩蕩東進的秦嶺,在陜西與河南交界處分為三支,北支為崤山,中支為熊耳山,南支為伏牛山。其總長約1600多千米,是黃河支流渭河與長江支流嘉陵江、漢江的分水嶺。
秦嶺是一座巨大的寶庫。豐沛的水資源滋養了山林樹木。秦嶺陜西段跨越的商洛、安康、漢中等地區自然資源豐富,素有“南北植物薈萃、南北生物物種庫”之美譽。其中,核桃、柿子、板栗、木耳產量居全省之首,核桃產量占全國的六分之一。
秦嶺還是野生動物的樂園,被國際最大的自然保護組織——世界自然基金會稱為全球第83份“獻給地球的禮物”。蒼茫的青山中,有太白山自然保護區和佛坪自然保護區等28個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還有“秦嶺四寶”:大熊貓、金絲猴、羚牛、朱鹮,更有數不清的哺乳動物和豐富的雉雞類族群。另外,秦嶺山區礦產資源豐富。潼關、太白地區的金礦、鉬礦蘊藏豐富,藍田地區還蘊藏有大量的非金屬礦和建材石料。
重新審視這座山脈與自己的關系
秦嶺,孕育出燦爛的中華文化。
從秦嶺中流淌出的渭河、漢江、嘉陵江、洛河,灌溉出數千年的農業文明。在秦嶺的庇護下,秦王朝完成了中華統一的霸業;也是在茫茫群山之中,奠定了西漢王朝的基業;而秦嶺與渭河、黃河之間的狹長地帶,則遍布著宋代以前華夏文明的諸多遺址。
“秦嶺不僅具有重要的地理意義,事實上它的文化意義也同等重要。秦嶺當中的很多文化遺存體現出相關領域的至高性,從這個角度看,秦嶺是名副其實的父親山。”徐明正說。
鐘靈毓秀,高山仰止。
兩千多年前,老子的《道德經》從秦嶺流傳,與儒家思想成為中國古代思想史上的兩座高峰。沿著秦嶺古道、造紙術等文化遺存,穿越千年時空傳至后世。直到今天,終南山中的藥王傳說也從未遠去,草堂寺、凈業寺、香積寺還回蕩著來自唐宋的佛音。
“中國佛教有5宗的祖庭或中心寺院是在終南山中。其中三論宗、華嚴宗和律宗的發祥地就在終南山。”徐明正說。
從“秦嶺愁回馬”到“云橫秦嶺家何在”;從“射衣秦嶺雪”到“秦嶺秋風我去時”;從李白的《蜀道難》到王維的《輞川集》,文人墨客途經這里,從不吝嗇為這座偉大的山脈留下經典之作。他們不朽的詩句里,呈現著屬于秦嶺的四季風光,閃耀著屬于秦嶺的文化特質——雄渾奔放而又淡雅內斂。
因此,徐明正說:“秦嶺的文化遺存,凝結著中華文化的精華。是歷史選擇了秦嶺,五千多年的華夏文明雄辯地證明,秦嶺承接著我們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一座山脈在我們的民族文化中占據了如此重要的位置,足以證明它曾經深刻地影響了人們的生活。在徐明正看來,要讓秦嶺成為世界文化遺產,就必須讓秦嶺與今人緊密聯系,即通過生態旅游拉近人群與秦嶺的距離。他說:“這是人們闊別故鄉多年后的回歸,我們必須要重新審視這座山脈與自己的關系。”
為秦嶺申報雙遺產任重道遠
世界遺產,指的是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和世界遺產委員會確認的人類罕見的、目前無法替代的財富,是全人類公認的具有突出意義和普遍價值的文物古跡及自然景觀。世界遺產包括文化遺產、自然遺產、文化與自然遺產3類。
中國是世界上擁有世界遺產類別最齊全的國家之一,也是世界文化與自然雙遺產數量最多的國家。統計顯示,截至2017年7月9日,中國共有世界文化遺產36項、世界自然遺產12項、世界文化與自然雙遺產4項,世界遺產總數已達52項,在世界遺產名錄國家排名位列第二,僅次于意大利(53項)。
所謂雙遺產,也就是文化與自然混合遺產,簡稱“混合遺產”“復合遺產”“雙重遺產”。按照《實施保護世界文化與自然遺產公約的操作指南》的要求,只有同時滿足《保護世界文化與自然遺產公約》中關于文化遺產和自然遺產定義的遺產項目,才能成為文化與自然雙遺產。目前,中國的世界文化與自然雙遺產包括泰山、黃山、峨眉山——樂山大佛和武夷山。
那么,秦嶺申報世界文化與自然雙遺產還存在哪些問題?
“我們通常指的秦嶺,是指位于北緯32°至34°之間,介于關中平原和漢江谷地之間的狹長山脈,東西綿延400千米至500千米,南北寬達100千米至150千米。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八百里秦川’。”徐明正介紹說。
要為秦嶺申報世界雙遺產,僅有秦嶺陜西段還遠遠不夠。西起昆侖,中經隴南、陜南,東至大別山以及蚌埠附近的張八嶺,秦嶺山脈一路向東,穿過陜、甘、豫、鄂、皖等5個省份。“這個范圍就很大了,因此區域之間的統籌協調很重要。”徐明正說。
他認為要為秦嶺申報世界雙遺產,首先要成立申報世界雙遺產工作機構。
“從橫向上看,要有專門的人來做這件事,設立統一的制度。”徐明正說。另一方面,徐明正希望能夠將秦嶺納入全域旅游的戰略體系。“我們能做的是為大秦嶺錦上添花,旅游產業供給側改革必須著力打造具有核心競爭力的產品。應加強‘文化陜西、山水秦嶺’的旅游形象宣傳,通過搭建大秦嶺保護與發展平臺,集思廣益,強化共識,為聯合申遺創造社會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