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完生
化龍為山
大巴山為了占住一千公里的縱橫
在川陜地界拱了拱
就拱出一座近三千米的山
相比遠處的神農頂矮了一小截
就沒有自封為神
化成龍
守住滿山的原始物種
我曾經乘著飛機、高鐵
穿越過巴山山脈
非分中，想成為獵戶或藥師
進入化龍山中
讓動物雌雄搭配
把植物移栽到庭院
把心愛的女人娶回家中
生一群仙女
嫁給山中不知名的龍子龍孫
這里不是我的故鄉
這里沒有我扎下的根
我化龍為山是不敢想了
化為山中的一縷清風
這里可否暫留我的游魂
這一丁點夢
能藏在蹄印里、草叢中就行
在化龍山下想起龍或者一個人
世間的幻覺來自隱秘之境
比如有與無、假與真
比如來來去去的腳步、倒影
我是想窺探山中是否有龍
不是囚牛、睚眥、嘲風、蒲牢
不是狻猊、赑屃、狴犴、負屃、螭吻
也不是白色龍、金色龍、五色龍
不管有角無角，有足無足
不管有翼無翼
也不管是一身雙首還是一首兩身
密林中一定藏著
《山海經》的另一個版本
《說文解字》的注釋詳解
《世說新語》的又一續篇
和萬千物種本來的名稱
山下的我
能否遇見它們
在對應的時空中
化龍山前
誰也不說自己是化龍山的客
我，不信有神仙、神話
包括龍和有關龍的所有圖騰
甚至虎的盤踞、豹的逡巡
相信有人與我不一樣
可以化龍、畫虎
那，一定是在山中
南江河夜游逢盆景園
這是向南的流水
南方叫做江 北方叫做河的流水
跳出石頭的圍困
被青山夾扁
依然唱著歌
讓遠方而來的我
循聲，找一尾魚
只聽見兩片蛙聲
石頭的臺階是渡人的
在岸的這邊忽高忽低
讓對岸的燈搖著清風
遮住青山茂密的綠
和深如黑夜的靜
或是在眼前鋪開一片盆景園
讓深山里的3D樹景
微縮在岸邊
在深山來客的酒家
喝了三杯深綠漂過的水
想今夜胸中的江河
會怎么波濤澎湃
讓東流的南江河
拖走異鄉的夢
